中秋点亮南瓜灯...
又是一年中秋时,月依然圆,桂依然香。只是乌丝渐添霜雪,年华倏流无痕。或多或少会生出些“天凉好个秋”的中年情绪。特别是老友偶聚,三杯两盏淡酒后,每每见物起忆,扯出些陈年琐事来。
瓜果蔬菜等自然诸物,最让我惊叹的莫过于南瓜。农历四五月间,一粒钮扣大小的种子植于泥土,之后便是藤蔓延绵,开花结果。中秋节前后就是累累果获。小的盈碗,大的超过簸箕。若论瓜籽数量,增收何止千百倍。
作为农家出生的人,对南瓜总有种特别情感。上世纪七八十年,家家户户生活艰难,南瓜花蒂未谢就会不断采食为充饥之物。及至剩余之瓜成熟采收后,很认真地贮于屋窖或置于院墙之上,经久不坏。没菜的时候去抱一个到厨房里来,刮皮、去穰、切块,水沸后放入,十余分钟后就是道下饭的家常菜。哦,对了,瓜壤不能随便丢弃,里面饱满的瓜籽分离出来就是最好的农家待客零食。
除了人食用外,南瓜往往也用来喂牛喂猪。这决非拐着弯骂人,而是实情,农家人都知道,十冬腊月间,懒得投喂精食时,胡乱斫砍个南瓜入槽就能让它们高兴地嚼食半天。
不过对于当时的孩童来书说,喜爱南瓜并非是因为可以食用,而是它的另外妙用——南瓜灯。记不得是谁教了做的,反正那些年一到中秋南瓜成熟时,左邻右舍的孩子们都会做,象比赛一样,看谁做得早,做得好。其实做南瓜灯的方法很简单。精心地从父母亲拉回家堆好的南瓜垛里挑出一个盘子大的来做。尽管那个年代物质生活资料极为匮乏,但父母是不会因为一个南瓜而责怪孩子的。有一年我父亲还亲自指导着我做——先用小刀顺着瓜蒂挖圈成盖,接着用勺小心地把瓜瓤掏出来,掏得越多越好,这样的南瓜灯才透亮,而且轻盈,用棍挑着手不累。为了美观与透气,瓜周围总是要镂出些图案的。最流行的图案是五角星,或者镂上诸如“迎国庆”、“庆丰收”这样的字。这是个细活,必须要小心完成,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镂好图案的南瓜配上小半截蜡烛就成了南瓜灯。做好南瓜灯的孩子总是巴不得晚上天阴月亮出不来,这样南瓜灯才可名正言顺派上用场,用根细绳拴在竹棍上拎着,走夜路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即使平时胆小畏缩的孩子也是这个样。小朋友们在一起,往往还要比比谁的灯照得宽,谁镂雕的图案美。
我还记得高小六年级时学校安排上晚自习,许多同学还会带了南瓜灯去,放晚学后点亮了照着夜路回家。其实当时的城里大街上是有路灯的。可还是要点亮了拎着。有时候还要故意绕着道回家,为的是让南瓜灯亮得更长一些。
中秋总是匆匆,南瓜灯也有花开花落。不知不觉间,南瓜灯就成为了我们这代中年人人生记忆中的乡愁物品。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爱矫情的毛病。几天前,在微信朋友圈里看到在外地工作多年的朋友小沙回到他农村的老家,展示了一组农家丰收的大南瓜图片。久违的关于南瓜灯的记忆突然复活,于是半开玩笑半地厚着脸皮向小沙索要一个。没想到小沙很快就把一个硕大无比、造型可爱的大南瓜送到了家里。把这么个可爱的东东做灯会不会太残忍了?况且瓜太大,这样的“灯”实在难以驾驭,做废了就太可惜了,我和妻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
不过或许有缘,偶去姐家,在野地里见到一遗弃小瓜,遂拾捡回来。晚饭后无事,就煞有其事地胡乱以瓜为题,做个瓜灯。尽管刀钝手拙,成品粗糙,但做好后还是有些小兴奋并急不可待地点亮了。妻把家里的灯光关全了,渐凉的夜里有股温暖气息,尽管已经就是寒露之令。
本文作者:李庆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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