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口勇 | 如何创造一个新的自然

2022-03-17 09:30 来源: 墨香茶谣

“

树和草的自然天性是一样的，但自然天性也有许多维度。混凝土可以是自然的。星际空间也是自然的。人性也是自然的。在城市里，你必须拥有一个新的大自然。也许你必须创造这种自然。

——野口勇

”

作为20世纪最重要的艺术家之一，野口勇（1904-1988）是一个着眼于未来的理想主义者。他以雕塑家的身份开始了职业生涯，涉足雕塑、花园、家具与灯具设计、建筑、场景设计等多领域，其隽永的作品融合了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自然与工业、具象与抽象等看似不可调和的二元对立，为艺术的重新整合立下新的标准。2022年2月4日至4月3日，白立方画廊在其伦敦空间推出 “一个新的自然”（A New Nature）野口勇个展。展览回顾了Akari、Octetra等艺术家代表作品，为我们揭示了野口勇如何在工业材料与方法中注入“有机的”思考，也呈现了他对自然更广泛的理解。

浪迹天涯的现代主义者

Isamu Noguchi

【视频】

1904年，野口勇（Isamu Noguchi）出生于美国洛杉矶，其父亲是日本人，母亲是美国人。他两岁时随母亲迁往日本，13岁时回到美国。由于在两种文化的浸润下长大，文化的差异与身份认同为野口勇的艺术创作带来诸多灵感，亦使他拥有了独特的行为和思维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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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全球主义者，野口勇一生足迹遍天下。他从哥伦比亚大学医学系辍学，追随现代雕塑先驱布朗库西（Constantin Brancusi）至巴黎学习抽象主义与现代主义精神，到访中国师从齐白石学习传统水墨画和中式园林，在意大利学会运用大理石创作，在日本研习禅宗庭院，前往墨西哥在里维拉（Diego Rivera）的指导下创作雕塑壁画。旅途中所遇到的材料，包括大理石、轻木、青铜、玄武岩、水等，都纷纷在其作品中找到一席之地。

多元化的灵感来源也意味着多元化的创作输出。在艺术流派百家争鸣的二十世纪，野口勇不为自己设限，也拒绝被分类。他不隶属于任何流派或风格，而是选择在与各界艺术家的合作中碰撞出创意的火花。他与现代舞之母玛莎·葛兰姆（Martha Graham）完成跨越30年的舞台布景合作，受Herman Miller设计总监George Nelson的邀请创作了经典的玻璃顶咖啡桌 IN-50，与日本四国的石雕家和泉正敏一起“研究石头”，与美国现代建筑大师LouIs Kahn合作设计游乐场。每一次跨领域的相识都在扩张野口勇对于雕塑边界的理解与诠释。

石屋

野口勇 × 和泉正敏

如樱花落叶般的纸灯雕塑

Akari

“轻盈与脆弱是Akari的内在特点。它们仿佛提供了一种远离物质世界的神奇延展方式。”

Isamu Noguchi

Akari Light Sculpture, c. 1956

1951年，野口勇途经日本岐阜县，该县以用竹和桑皮纸制作的灯笼和伞具而著称。在传统手工艺的启发下，野口勇结合现代工业与古老工艺，创造了第一批纸灯雕塑，并将其命名为Akari（あかり），日文意为“光”，也含有“轻盈”的意蕴。

【视频】

轻薄纤透的淡黄色和纸，软化了刺眼的白炽灯光，宛如阳光透过榻榻米的纸门撒下的温暖柔和的光，也渲染着如樱花落叶般的“物哀”之美。

轻薄纤透的淡黄色和纸，软化了刺眼的白炽灯光，宛如阳光透过榻榻米的纸门撒下的温暖柔和的光，也渲染着如樱花落叶般的“物哀”之美。野口勇常说， “只要一间屋子、一张榻榻米和一盏Akari，便有了家的样子。”

Akari自诞生以来走进千家万户，成为典范设计。实用、可消费、便于储存和运输，Akari的这些特点都看似与人们熟知的“雕塑”概念相悖，但这正体现了野口勇对传统“雕塑”概念的挑战和延展。他认为， “万物皆雕塑。任何自然诞生于宇宙间的物质和想法，在我看来都是雕塑。”在他的构思中，Akari的雕塑性体现在两方面：一个是雕塑本身的外在形式；另一个是由其散发出的光所呈现的最终形态。光在作品成为一种媒介，以其空灵性挑战了雕塑的物质性，也用其轻盈且天然的温暖“包裹了我们严酷、机械化的存在”。

云海与瀑布的现代废墟

Ceiling and Waterfall, 666 Fifth Avenue

Isamu Noguchi, 666 Fifth Avenue Ceiling (detail)

1955年，建筑师Robert Carson找到野口勇，希望将一个未被实现的德克萨斯州银行大厅的设计，重新用于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对面的新办公楼。野口勇将最初的墙面浮雕重新设计成吊顶雕塑，并另增了一个流水瀑布。由铝和不锈钢制成的延绵起伏的天顶雕塑将原本由黑白大理石覆盖的现代主义空间转变为一片乌托邦式的云海。瀑布的落水声在繁忙的曼哈顿街区营造出一块闹中取静的圣地。

Isamu Noguchi, 666 Fifth Avenue Waterfall (detail)

在作品诞生后的数十年中，办公楼的屡次装修改变了装置的原有环境，直至2020年被永久移除，并捐赠给野口勇基金会。流水瀑布与屋顶被搬至伦敦白立方的展厅，宛如一座流离失所的现代废墟，等待着新环境赋予它第二次生命。

拥有无限组合的游乐装置

Octetra

“我喜欢把游乐场想成是关于形状与功能的入门书；简单、神秘、令人回味，因此具有教育意义。孩子的世界将是一个刚刚开始的世界，新鲜而清晰。”

Isamu Noguchi, Octetra, 1968（2021）

雕塑装置《Octetra》是野口勇在1960年代开发的一个模块化的几何游戏系统。雕塑根据其好友Richard Buckminster Fuller关于自然形式的基本结构理论构想而成，每个模块都是一个有截面的四面体，有无限种组合可能。最初的成品由混凝土制，出现在日本的游乐场和意大利斯波莱托大教堂前的广场。而本次展出的五组作品则由当时野口勇想用却无法实现的纤维玻璃制成。

现代工业中的工艺性

Galvanized steel works

“工业过程有其自身的奥秘——其自身的无序，其自身的循环——从诞生到消亡……我们努力使之受到人类的监督。”

Isamu Noguchi

Hot-dipped galvanized steel works, 1982

晚年时期，野口勇就日本传统剪纸（切り紙）和折纸（折り紙）以及工业金属板的制造展开了实验，并与Gemini G.E.L.工作坊共同制作了26件镀锌钢雕塑系列。这些雕塑以过程为导向，充满趣味性，融入了野口勇针对景观、抽象空间与自然力量做出的思考。它们在自然与工业间架起了桥梁，也是野口勇面对日益增长的城市环境所做出的回应。如果说在Akari的创作中，野口勇所做的是在传统工艺中引入现代工业，那么在镀锌钢雕塑系列则是在将现代工业应用于创作时强调其工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