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25岁的女生，与她流水一亿的博主事业。
「我的两百多位女生博主，似乎没有多少是有女人味的。」
听到这句话后，我在酒店笑出来了。看来，我今天的采访会很顺利。
眼前坐着的，是一位 25 岁的女生，侃烃。
2020 年，她创办的公司「摘星阁」拿到小红书的官方投资。现在，公司旗下拥有两百多位博主，其中一些粉丝数已破百万。
「没有女人味，那是因为，我的博主不是为了迎合男性而存在的」，侃烃解释道。
上个月，我受邀参加了摘星阁的 2020 年年会。年会结束后，我与侃烃进行了一场关于成长的对话。关于，她流水超过 1 亿的 MCN 公司，关于她的人生。
我亦会努力在过程中，回答那个让我好奇的问题：
能顺利签下200多位博主的她，身上有哪些美好特质？
美好人类链接计划，
立刻点开视频，
今天，让我们一起认识侃烃。
我没有野心，
也不认为年轻人一定要有野心。
3 年前，我们就在公众号分享过侃烃的故事，那时的文章标题是，《 我是网红背后的女人，月入 30 万 》。
许多人与我一样，看到这样的收入水准，便会下意识地认为，这一定是一个有野心的女生。
但真实的情况，恰好和这样的猜测相反。
侃烃从来没有为自己的生活和事业设定 KPI，即使对于博主也是如此。
「我从来不会要求我的博主要赚多少钱。」
与之相对的，侃烃更在乎的是，她能否把属于自己的事情做好。
「年轻人可以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可以有很大的野心，但要把属于自己的事情给干好。这和野心没有关系。」
把事情干好，钱是副产品。这是我的理解。
侃烃的经历，也一直在支撑着她的判断。
初中时，侃烃拥有一位爱讲故事的校长。所以写读后感便是每个班级的「固定作业」。
一天晚上，一个人，侃烃便可以把一班 40 人的读后感都写完。每份 5 毛钱，收入 20 块。而她还可以让每一份读后感都是不一样的。
「其实对我也没有任何意义，但是我觉得很爽，比做作业爽」。
以爽为动力，她画过手机壳，为被收缴手机的同学提供备用机服务，还在高中开始拍胶卷，但每一个「业务」，都不是免费的。
而现在，这个业务变成了博主经纪人。
「我不做免费的事，因为人一旦免费，就会免费很久。」
我想起三年前，侃烃曾在采访里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被下一件事情吸引了。到时候，说不定会把摘星阁卖掉。
但成为博主经纪人的这几年，她却有了些变化。这不仅仅是一件「爽」的事情了，她开始把「使命感」挂在嘴边。
倾注心力的事物，自然会有更丰富的感情了。
侃烃与年会上的博主们
我的英雄主义，
是开一家可爱的公司。
在 2020 年的摘星阁年会上，侃烃给自己的博主们准备了一个抽奖惊喜。
她将会捐出 50 万元，建立一间希望小学。而她要抽取的，便是这所希望小学的名字。
当她站在舞台上，撒娇般地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全场响起了欢呼与尖叫。
我忍不住在台下微微一笑，感叹这个决定真的很特别。
为什么要这样做？
在采访里，她给出了这样的回答：「因为行业里，都是残酷的存在。」
她亦反过来向我发起提问：「你有英雄主义情结吗？」
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我爱路飞，喜欢海贼王这样的热血动漫。更重要的是，我喜欢这个动漫背后所代表的精神——每个人总会找到自己擅长的地方，并聚集在一起完成一件有价值的事。
听完我的答案后，侃烃分享了自己的理解。
「我有一个目标，就是为行业提供一种示范，做一间更可爱的公司，或者说，给这个行业树立一种不那么糟糕的形象。」
当今国内，几乎所有网红博主 MCN 公司都在强调 KPI、涨粉这些残酷目标，截止期限达不到目标，就要马上离开。
在大众看来，与之匹配的形容词是套利、短视、毫无人情味。
如果说，年会抽希望小学这样的事情充当着「人情味」的话，那关于「套利与短视」这一点，摘星阁又有什么不一样？
博主@陈逸慧 和 @土拨鼠
我想起在年会上，他们其中的一位客户正坐在我们的右边。
那时刚好在进行一个博主颁奖仪式，一位可以连续直播 15 小时的博主@陈逸慧，正在走上舞台。
客户忽然开了口：「他们的博主，的确有一些非常拼命。我能够数得出来的有......但也有一些没有那么拼命，这个我是看得出来的。」
在这个开始质疑 996 的年代，我特别好奇，侃烃如何面对那些「不愿意那么拼命的人」。
她给我举了一个例子，说有一位博主就曾经对自己说过：「在直播上，我是不会努力的」。
在摘星阁，侃烃每个博主都有自己的人生规划，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把博主事业当作是自己的全部。有相当一部分的博主，是兼职在进行这个事业的。
侃烃喜欢轻松的关系，合同签下来，她不为博主设定具体的数据目标。更多时间，她会努力让博主们成为自己。
「我负责扫清他们的障碍，避免他们出现意外。」
但机会总是有限的。
问起机会的分配，她很快给出了回答：一定会先给到更努力的人，因为每个人拿到一样的机会，其实是对努力的人不公平的一件事。
聊到这里，我想起了侃烃最近在微博里分享的，从《茑屋经营哲学》摘抄的一句话：
「个人的成长与公司无关，而与其是否愿意不断挑战不擅长之事，以及其所下决心的大小有关。」
从这个角度看来，侃烃并不会管理每一位博主的决心。
但她一定会更努力帮助，更有决心的博主。
运营着 200 多位博主，
但她是个「冷淡」的人。
侃烃一周只去一到两次办公室。她不太喜欢长期呆在一个热情的环境里。
更多的时间，她喜欢与自己相处。
以前在一个品牌活动上，她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被夸赞了：「如果我是品牌，我会喜欢你。因为你没有办法夸人，这是你的特质。」
她一直认为，相对冷淡是自己的缺点，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当作是一种优点。
关于冷淡，侃烃回忆起了一件让自己难过的事。
三年前我们的采访结束，就有博主和她提出了要解除合约。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那时的她下意识认为，「一个想走的人，你想留是留不住的。」
过了许久，她再次回想起这件事情，会发现，对于一些细腻的人来说，或许他们更需要的是关爱与挽留。
经营重感情的公司，会和经营爱情有一点像。
实际上，侃烃对自己一直有相当多的困惑。她经常处于一段爱情里面，却不知道喜不喜欢对方，面对触碰到她内心的人，她也会一下子弹开。
面对内心的这些困惑，冷淡一直是她的处理方式。「我以为我自己很冷漠，但实际上是我可能把自己隐藏起来了」。
2020 年，面对困惑，她选择把心理咨询师排进她的工作日程里。无论多忙，总会分出一部分的时间，去见 1500 块一小时的心理咨询师。
在那里，她可以放下 CEO 的身份，真心实意地面对自己的缺点、经历，以及自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在咨询师的引导下，她很快意识到，自己不是冷淡，只是没有准备好面对一个事实：人是不能把所有关系都处理好的。而自己，并不应该总用「不在乎」来逃避这一点。
明白这一点后，她知道，自己其实也会期待更深入的关系。
「这一切，都需要在你心情还没有变得糟糕的时候去做。」
话毕，她让我在采访里承诺，我会主动去看心理咨询师：「你会需要的，相信我。」
我点点头，答应了她。
你25岁的人生密度，
让我羡慕。
侃烃 25 岁了。侃烃，才 25 岁。
在撰写这篇关于她的成长采访，我脑海里总是有两个声音在不停地切换。
截止至 2020 年 12 月年会举办的日子，侃烃公司签约的两百多位博主里，有一半，是她没有见过的。这个事实让我讶异。
通过这一场年会，侃烃终于得以与其中的一部分相见。
「你真是一个散财童子啊。」我笑着评价她。在刚刚结束的一场年会里，她花费了超过 7 位数，只为了创造了一个足够美好的聚会。
不会太贵吗？我问。
侃烃笑着回复我，「因为我暴富的时候会在 35 岁啊。」
与传统印象的年轻人不同，侃烃是很相信命运的人。曾经有一位算命师傅评价她，她真正暴富的年纪，是 35 岁。
在生活中，侃烃也会如数遵照风水师的建议，比如选择在下午四点能晒到太阳的办公室；一定要把家中的卧室整理妥当，因为卧室是风水中最重要的部分。
相信命运这一点，也不知不觉地影响着她的生活观念。
她认为，既然以后自己有着美好的命运，那就一定要享受好今天的日子。允许自己任性一些。这些任性，当然也包括了，突然在年会上抽一间希望小学这种事。
但侃烃也消解了自己迷信的一面，「人都倾向于相信自己会更好」。
作为采访者，今年我 27 岁，面对这位比我小两岁的女生，我不得不投去羡慕的目光。羡慕的原因其一，是她拥有一种放松的状态，以及一定要晒到 4 点的太阳的某种确切。
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总是值得羡慕的。
不过，这个世界不太会是确定的。事业发展至今，她不得不开始面对每一位博主对于数据的焦虑，也不得不回答一个问题：
「然后呢？」
「在小红书拥有两百多位博主之后呢？」
问起她 10 年后怎么构想自己的生活，她给我讲了自己脑海里的一幕。
在那一幕里，她无法接受所有博主都与自己解约的那一瞬间。所以与其面对那一瞬间，她总会有一种冲动，冲动着和所有人说，老子不干了，你们各找各妈吧。
「这真是一个待解的问题啊，但我正在通过心理咨询帮我走出这件事情。」
但比起这个，侃烃更担心，35 岁暴富之后，36 岁的自己要干什么。
在漫漫的人生里，我确实没有见过，会有人在我面前，如此笃定地预测自己的35岁。作为一个害怕老去的人，这一刻，我忽然开始，有一点期待自己37岁的到来了。
因为那时，侃烃将会刚好35岁。
各位，到时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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