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月琴，手挑皮影，在幕后的灯影里，用柔情的碗碗腔将人生沧桑细细吟唱；吃一碗面，抽口旱烟，在透亮的白幕上，用跳动的精灵将古朴梦想尽情释放。在西安永兴坊街区的非遗展馆内，70多岁的魏稳柱也在尽情释放着自己的梦想。从14岁开始迷上华县皮影戏，58年来，他坚守着十余平米的表演舞台，从渭南农村辗转至西安城区，离乡背井，只为展现华县皮影戏的魅力，让更多人认识华县皮影戏。 （作者 | 竹君）

　　发源于陕西省渭南市的华县皮影戏，迄今已有两千多年历史，凭借一方小小的帷幕，演员们一口道尽千古事，双手挥舞百万兵，借光显影，穿越古今，使之成为中华传统文化中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更被誉为“世界电影之父”。对于老秦人来说，无论是唱华县皮影戏还是听华县皮影戏，都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出生在华县皮影戏之乡的魏稳柱，自小便爱好唱皮影戏。“逢婚丧嫁娶，孩子满月、庙会等，村里人都会请来皮影戏班子表演，老老小小都很喜欢看。”魏稳柱说，最火爆的时候，台下的观众能把戏台子都给挤倒。

　　因为天生声带好，魏稳柱在看戏的时候就跟着学唱，生旦净末丑各种角色，他都听出了门道。尽管当时还在念书，也没正式拜师学艺，但在村子的纳凉大会上，魏稳柱已经能为村民唱上几台戏。

　　1961年，由于家境贫寒，魏稳柱放弃上学，将心思全部投入到华县皮影戏上。“一是因为我非常喜爱唱皮影戏；二是因为那时唱皮影戏算是不错的谋生手段，唱一晚皮影戏基本能挣1元钱，而在农地里干一天活儿也就挣两三毛钱。”于是，魏稳柱暗下决心，非要学会皮影戏不可。

　　后来，魏稳柱经人介绍拜师著名的皮影戏艺人魏振业门下，正式开启了自己的皮影戏之路，专攻皮影戏“前声”，担当一出戏的第一主角。然而学戏并不如他想象的轻松。“要上台独当一面是千难万难的事。”魏稳柱说，学戏劳神，不仅要看剧本，还要弹琴、敲鼓。为了唱好戏，他经常练到声音沙哑还在练。

　　渐渐地，魏稳柱唱的皮影戏在周边乡镇有了名气，他也开始组建自己的皮影社，四处演出。对于自己的唱戏水平，魏稳柱笑说：“在农村几十年演了无数场对台戏，我从未输过。”

　　2000年左右，随着农村皮影戏的市场开始走下坡路，一辈子都爱好皮影戏的魏稳柱开始犯愁：也许有一天，就真的没人唱皮影戏了。直到2015年的一天，一个突然的造访打破了魏稳柱原本平静的生活。西安永兴坊非遗文化街区的工作人员辗转找到魏稳柱，希望邀请他到西安表演华县皮影戏，给游客展示这一非遗的魅力。

　　尽管不舍生活了一辈子的农村老家，但魏稳柱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进城”。“毕竟西安是一个大都市，眼看着华县皮影戏就这么没落，我心有不甘。”魏稳柱说。于是，他又一次组起了自己的班社，在西安永兴坊开启了“驻唱”生活。

　　“腾腾杀气威，武艺战高魁。韬略世无比，行兵把将摧。本帅狄青，今与韩天化教场比武……”每逢整点，魏稳柱都会用地道的华县方言为游客唱起《刀劈韩天化》这出著名的皮影戏。戏到高潮处，只听他一声唱响，白幕上的皮影人物便手起刀落，格外精彩。而如果不到幕后，观众可能很难想象，这出热热闹闹的皮影戏，听起来完全是一个几十人的大乐队，但事实上却只有五个人在操持。

　　魏稳柱介绍说，华县皮影戏的表演由“前声”“签手”“上档”“下档”“后槽”五个人完成，俗称“五人忙”，各自分工不同，又相互协作，最终将一台戏完美呈现给观众。

　　为了让游客切身感受华县皮影戏的魅力，他们还特意邀请观众到后台观赏演出。待演出结束，魏稳柱也不忘停留一会儿，现场与观众互动，或合影留念，或为观众释疑解惑。有观众表示，在后台看到几位老者卖力地表演，为大家呈现幕前的精彩，非常感动。

　　曾经，华县皮影戏后继乏人的问题让魏稳柱担忧不已。但自从他到永兴坊表演后，孙子孙赞也加入表演行列担任签手，这让他喜从中来。

　　孙赞说，以前自己从未想过会从事皮影戏表演，直到有一天，大学毕业的他来到永兴坊，看到爷爷唱戏时，后台的那种氛围把他深深感染了。“几位双鬓斑白的老人在后台卖力地操持演唱，一个年轻人都没有，太失落了。”孙赞说，真害怕这门文化就这样慢慢失传了，也许是冥冥之中的一种使命吧，他决定要学皮影戏。

　　在魏稳柱的引导下，他学起了签手行当。“签手挺难的，前声唱天你就得指天，唱地就得指地，手里拿着那么多皮影还要临阵不乱，真不是件容易事儿。”孙赞说，学习了快两年，如今，一些简单的皮影戏他已经可以信手拈来。

　　除了在现场表演，孙赞平时也帮班社承接演出。但他发现，华县皮影戏在陕西省内市场还行，但在省外，现代创新皮影戏则更受欢迎。“无奈班社都是老年人，创新能力不足，希望未来能有更多的年轻人加入到皮影戏演出吧，那样我们或许就能更好地传承创新了。”孙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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