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7日，永辉超市(601933.SH)$永辉超市(SH601933)$发布调改通知，请胖东来对永辉位于河南郑州、新乡的两家门店进行调改，两家店郑州信万广场店、新乡宝龙广场店分别将于5月底、6月底闭店改造。
事实上，永辉超市邀请胖东来对旗下门店进行调改，是在公司连续3年收入下滑、持续大幅亏损，并且还没有找到扭亏为盈的根本办法的背景下做出的决定。
那么，永辉近三年经营大幅亏损的原因是什么？我们尝试从公司年报里披露的“数字”中寻找答案，让“数字”说话。
1. 永辉超市2023年主要经营表现
2023年，永辉超市实现收入786.4亿元，同比下降12.7%，增速为自2007年以来最低。永辉表示，收入下降的主要原因是，2023年实体零售行业仍遭受前所未有的挑战，居民消费意愿及消费能力都有所下滑；另一方面，公司近年来持续对门店进行调整，主动关闭持续亏损的门店，因而收入降幅较大。
与超市行业整体增速对比，2017-2020年，永辉的收入增速显著高于超市行业；2021-2023年，永辉收入增速明显低于行业增速，反映出，近三年来，永辉不仅是遇到了超市行业的共性问题，自身也存在明显的问题。
盈利方面，2023年，永辉超市归母净利润为亏损13.3亿元，2022年为亏损27.6亿元。从历史上看，公司自2021年巨亏近40亿后，近两年有所减亏，但盈利仍未回正。
从扣非盈利数据看，2023年，公司扣非归母净利润为亏损19.8亿元，2022年为亏损25.7亿元。公司自2021年巨亏后，近两年有所减亏，但亏损幅度仍较大，反映出公司主营业务仍面临较严重的盈利困难。
从净资产收益率看，2023年，永辉的加权平均ROE为-20.1%，加权平均扣非ROE为-29.9%，显示盈利能力仍处于很差水平。公司自2021年以来，ROE指标处于历史最低水平。
2、永辉超市大幅亏损的原因
从ROE指标看，2023年，公司加权平均ROE、加权平均扣非ROE指标分别为-20.1%、-29.9%。
从杜邦分析看出，近三年永辉大幅亏损的原因在于主业净利率为负，即主营收入无法覆盖当期发生的成本和费用，入不敷出。尽管2021-2023年，净利率水平逐渐回升，但仍未转正。2023年，扣非净利率为-2.5%。
对比永辉的毛利率、和期间费用率，可以看到（如下图），2021年毛利率大幅下降，期间费用率大幅上升，形成一个明显的“剪刀差”。
2023年，尽管公司毛利率同比上升1.5个百分点至21.2%，且已基本恢复至2019年水平。但期间费用率达23.2%，仍高出毛利率2个百分点，且较2019年19.3%高出3.9个百分点，这导致公司仍然经营亏损。
这反映了，面对当前竞争激烈的超市行业，公司付出的期间费用更高，期间费用率无法回落到2019年的水平。公司毛利率无法覆盖期间费用率。
从毛利率看，从永辉超市各细分业务的毛利率看，
（1）生鲜及加工业务：毛利率较低，但引流属性较强，2023年毛利率为13.2%，较2021年已经提升1.8个百分点，且已恢复至2019年水平；
（2）食品用品业务：2023年毛利率为18.9%，较2021年提升3.7个百分点，且已超过2019年水平；
（3）其他业务，包括向供应商收取宣传服务费、推广促销服务费、仓储服务费，及物业出租收入等，毛利率由2020年的89.7%上升至2023年的94.7%。
从毛利额与期间费用金额的对比看，2020年以前，永辉的整体毛利高于期间费用；2021-2023年，永辉整体毛利低于期间费用。
而如果仅看零售业务，其实，公司的零售业务毛利一直低于期间费用，也就是说，公司仅靠卖货，其实一直是亏钱的。
公司2020年以前主营业务能赚钱，也是靠服务业务，即收取供应商的各种费用（包括供应商推广费、促销费、仓储服务费等；这是大头）、及出租物业的租金收入。
而这正是国内大卖场超市的主要盈利模式，永辉作为国内领先的大卖场，也沿袭了这样的商业模式。
从永辉超市的门店面积看，永辉2023年平均单店面积7752平米，近5年的平均单店建面在7000-8000平米区间，超市以大卖场业态为主。公司门店主要开在各城市的购物中心商场内，店面类型与位于居民社区的小型社区超市存在明显不同。
但大卖场靠收取供应商各种“服务费”及出租物业赚租金的盈利模式，现在看，基本已经走到了尽头。
以前，大卖场的客流量大、零售规模大，零售业务的毛利可以覆盖大部分费用，从而靠收取供应商的各项服务费、及出租物业赚钱；
现在，大卖场的客流量下滑，零售毛利下降，但期间费用不降反增，零售毛利远不能覆盖各项期间费用，这样，仅靠收取供应商服务费及出租物业，也就没法赚钱、只有亏损了。
这也是近几年沃尔玛大卖场近几年大面积关闭的主要原因，从下图可以看出，2022-2023财年，沃尔玛中国连续净关闭42、39家门店，2018-2023年，5年关闭102家门店，反映出沃尔玛中国对于大卖场业务的态度。
至于永辉超市毛利的下降，主要是销售坪效下降所致。从收入坪效（按照总收入/门店总建筑面积计算）看，2023年，公司的收入坪效为1.01万元/平米，较2022年下降约10%，反映出门店运营效率出现明显下降。自从下图看出，2021、2023年收入坪效下降幅度较大。
从近几年的超市行业发展走势看，大卖场业态对消费者的吸引力日趋下降。
在国内的超市行业，越来越多的消费者追求购物的便利性，线上化程度不断加深，越来越多的消费者习惯于通过电商渠道购买日常低频品类，通过O2O渠道购买高频品类，推动“懒人经济”持续发展，使得传统超市大卖场的线下业务辐射半径缩减至1公里，而O2O销售额占比甚至将超过50%。
另外，大卖场业态的SKU超过上万种，但是其中很多低频的消费品类，消费者很少购买，因此周转率低。但是过大的商场面积，放置周转率低的商品，导致销售坪效被拉低。
同时，很多消费者越来越习惯线上购物。这样，大卖场线下的客流数量必然大幅下降。从公司已披露客流数据看，2011-2020年，永辉的平均单店日均客流不断下降。
其实，永辉很早就意识到线上渠道对于超市零售的重要性，从2017年即开始大力发展线上业务，可以看到2017年以来，永辉收入的线上渠道占比持续提升，例如，永辉的线上收入占比，从2018年的2.4%提升至2023年的20.5%。
但是，自2021年开始，永辉的线上收入增速快速下降，2023年，公司的线上收入增速下降至1%，反映出公司的线上收入可能已经基本达到峰值。
2021年以来，在线上收入增速快速下降的同时，公司的线下收入逐年下降。2021-2023年，公司的线下收入同比分别下降5.8%、4.8%、15.7%。
2023年，在线上收入增速大幅放缓，线下收入明显下降的情况下，公司总收入同比下降12.7%
从公司近两年的单店日均线上订单量、月均复购率看，也已经处于较高水平。
因此，永辉以大卖场为主要超市业态的商业模式，在当前的市场环境下，面临严峻的亏损局面，回过头来看，也是市场不断变化的必然结果，但是客观上也意味着，永辉需要大幅进行变革。
另一方面，永辉在总体毛利率基本稳定的情况下，期间费用率特别是销售费用率出现了明显上升，这反映出，面对激烈的市场环境，企业要想达到同样的收入，需要付出更大的成本代价。
从期间费用率看，2023年较2019年大幅提升：
（1）2023年销售费用率18.7%，同比上升1.1个百分点，较2019年上升2.5个百分点；
（2）2023年管理费用率2.8%，同比持平，较2019年上升0.4个百分点；
（3）2023年财务费用率1.7%，同比持平，较2019年提升1.3个百分点，主要是租赁负债导致的财务费用增加所致，扣除此影响，财务费用率历年变化很小。
从费用的主要具体科目看，员工薪酬、门店租赁和折旧摊销费用占比最大。
员工薪酬是永辉最大的费用开支，从下表可以看出，职工薪酬占收入比重，从2019年的8%上升至2023年的10%。主要是员工的平均薪资，从2019年的5100元/月，增长至2023年的6700元/月，增幅为31.4%。
事实上，永辉的员工总人数，2023年较过往几年大幅减少1-2万人。
而每个门店的人数也有明显减少，平均单店员工人数从2019年的122人，减少至2023年的99人。
同时，人效（平均每位员工创造收入）也由2019年的76.6万元/人，增长4.2%至2023年的79.8万元/人，但人均成本增速显著高于人效增速。反映出，公司已经在大力减员增效。
另外，公司超市门店的租赁费用、及折旧摊销费用，是公司的第二大费用开支。自2021年开始，公司的此项费用占收入比重，由2019年的4.4%，上升至2023年的6.5%，部分原因是采用新租赁准则，导致较以往费用计量偏高；同时，也与此部分成本较为刚性，由于收入下降，导致费用率提高有关。
另一方面，永辉自2021年8月任命原京东集团高级总监、公司CTO李松峰担任CEO以来，公司加强了研发投入，推进以数字化中台为基础的科技永辉建设，导致研发费用有较大增加。
从公司的披露信息看，公司的数字化运营能力有明显提高，但目前看尚未带来创收能力、和盈利能力的明显提高。
从上述对永辉超市年报里经营数据、财务数据的分析来看，永辉超市作为国内大卖场业态的头部公司，面临着同行竞争加剧、客流下降、销售坪效下降、费用攀升、从而盈利困难的难题。
这背后，其实是公司的产品同质化严重，缺少“特色”的商品和服务，难以吸引更多的顾客持续地在永辉的线下或线上消费，顾客粘性和复购率不够，从而总体销售坪效有待提升。周边不少同事都表示，永辉的商品“品质”较差，而价格优势又不及物美超市，反映出永辉超市的产品相对优势不够突出，在消费者心中的“独特”心智较弱。
另一方面，在目前的市场环境下，永辉平均单店面积七八千平米的大卖场模式，是否也应该调整业态，逐步缩减经营面积呢？
从目前国内超市行业，越来越多的消费者习惯于通过电商渠道购买日常低频品类，通过O2O渠道购买高频品类的购买习惯来看，超市主要还是销售高频的生鲜、食品、快消品类，应该减少相对低频的日用百货品类SKU，这样，超市的经营面积应该缩减，以最大化利用经营空间，提升销售坪效，降低人力、租金等经营成本。
永辉超市近几年一直在努力调优门店，并关闭亏损门店，目前也在请胖东来对部分门店进行调改，那么调改的思路，对于永辉是否是“对症下药”呢？我们后文继续尝试跟踪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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